陰世雄現在完全清醒了。

他的雙手在腦袋上扒了扒自己支楞著的一頭亂發，兩眼死死盯著顧念之屋裏那臺正顯示粗大飄紅線條的筆記本電腦。

“……這個東西真的可靠？”他走了過去，拿起鼠標，在顧念之筆記本電腦上點了幾下，查看她的源程序。

陰世雄雖然在電腦方面不如趙良澤，也不如顧念之，但也不是電腦白癡，計算機碩士水平是有的。

一行行源代碼看下來，陰世雄嘆為觀止地籲一口氣，“學霸，果然是學霸。如果我沒有記錯，你當年只跟著小澤學了半年的計算機語言吧？”

顧念之偏了偏頭，雙手背在身後，朝他眨眨眼：“計算機語言其實非常容易的，一通百通，有自己的脈絡和邏輯。而且計算機語言本身就是日新月異，經驗充足，不一定鬥得過新鮮菜鳥啊！”

“你不用嘲笑我老了。”陰世雄故意瞪她一眼，心裏也極為高興。

他有種直覺，顧念之這一次說不定誤打誤撞，解決了霍紹恒他們一個沒有勘破的難題。

“你想我怎麽做？”陰世雄在顧念之的電腦軟椅上坐下來。

顧念之指著顯示屏說：“大雄哥你跟霍小叔他們聯系，不要用即時通訊軟件，就用電子郵箱，加密的，用這裏當地的wifi就行，給他們發出去，讓他們斷掉和南鬥全球衛星導航通訊系統的全部聯系。”

既然南鬥系統已經被外人入侵，那麽用當地的網絡系統，其實還更安全一些。

就像自己家雖然有屋子，但是屋頂已破，千瘡百孔，所以不如去隔壁鄰居家躲雨。

陰世雄點點頭，“我這就發。”

他索性用顧念之的電腦給趙良澤發了一封電子郵件。

郵件送到的時候，奧地利維也納正是早上七點的時候。

霍紹恒他們習慣早起，這時都睡不著了。

趙良澤起身去廚房沖咖啡，叫了客房服務送早餐。

霍紹恒一個人站在窗前抽煙。

這時趙良澤的電腦發出一聲叮響，是有特別關註的郵件送到的聲音。

霍紹恒撣撣煙灰，手裏夾著煙，走到趙良澤的電腦前掃了一眼。

見是陰世雄那邊發的郵件，他想了想，順手點開看了一眼。

這一看，他立刻扔掉手裏的煙頭，沈聲道：“小澤，你跟南鬥系統的連接還在建立嗎？”

趙良澤從廚房裏探出頭，“連著呢，但是沒有打開過。”

就像是開著路由器，但是電腦沒有開機。

霍紹恒輕籲一口氣，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連番敲打，將他們的系統跟南鬥全球衛星導航定位系統的連接全部關掉了。

“跟陰世雄他們聯系，就用酒店的wifi。”霍紹恒讓開位置，叫趙良澤過來，“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
趙良澤忙走過來，匆匆忙忙看了一眼陰世雄的郵件，臉色唰地一下變白了，“這怎麽可能？！南鬥也會出事？！”

凡是參與過南鬥設計，了解南鬥系統的人，都不會相信這個結論。

霍紹恒雖然也很吃驚，但是他向來不動聲色，外人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，他只是淡淡點了點頭，“如果連你也想不到南鬥會出事，那肯定是南鬥出事了。”

只有這樣，才能說明為什麽他們這麽多天都摸不著頭腦到底原因在哪裏。

帝國軍部已經啟動絕密排查程序，尋找有可能洩密的內奸。

但是一個星期過去，依然毫無頭緒。

如果他們不能在兩周之內解決剩下的四個雇傭兵，他們跟顧嫣然的交易就不成立。

第六軍區這一次任務，也就失敗了。

而霍紹恒，是絕對不允許這樣的失敗橫亙在第六軍區剛剛建立的當口。

趙良澤重新將所有系統和儀器都查了一遍，確信跟南鬥系統沒有任何連接的痕跡，才打開電腦，跟酒店提供的網絡建立連接。

很快，陰世雄的電腦發出嘀嘀聲響，這是趙良澤他們在打招呼。

陰世雄聽見了，托著顧念之的電腦回到自己房間。

顧念之也跟著走了進來。

陰世雄將顧念之的筆記本電腦放在一旁，自己坐到書桌前，打開自己的電腦，點開正在召喚他的即時通訊軟件。

趙良澤清俊的面龐出現在電腦屏幕上。

“大雄，我剛剛接到你們的郵件。咦，念之也沒有睡啊？”趙良澤從視頻裏看見顧念之的小臉。

黑暗的屋子裏，電腦顯示屏的光芒投射在她精致的面容上，巴掌大的小臉晶瑩如畫。

“小澤哥，是我有話跟你們說。”顧念之的神情十分嚴肅，小臉繃得緊緊地，“霍小叔在嗎？”

“嗯，說。”霍紹恒抱著胳膊的身影出現在趙良澤背後。

顧念之定了定神，將自己做的小程序和實驗說了一遍，然後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舉到攝像頭前，“你們看，這些反射回來被我的接收器接收的信號，比我發射的強大多了。”

趙良澤是真正的內行，他只看了幾眼，立刻大力拍著電腦桌，“果然有問題！這誰這麽大膽！誰這麽厲害？！”

“這麽說，那個同樣在往南鬥系統發射信號的位置，應該離你們住的地方不遠吧？能查出來嗎？”霍紹恒一眼看出這些信號的虛實，問的都是切中要害的問題。

顧念之連連點頭，“我也是這麽想的，不過具體是什麽地方，我和大雄哥還要……”

“我知道在哪裏……”陰世雄突然福至心靈，想到了一個地方。

他前不久才裝作是游客去逛過的地方。

“哪裏？”趙良澤和顧念之同時問道。

“哈佛大學的電子工程學院。”陰世雄一字一句地道，“如果這附近有一個地方在進行這樣的探測活動，只有那裏，才有必須的儀器和人才。”

“很有可能！”顧念之跟著小聲說道，“哈佛大學的電子工程學院就在法學院對面，要不明天早上我過去轉轉，看看是怎麽回事？”

趙良澤和陰世雄都不同意，“不行。這種事你不懂，讓大雄去吧。”

霍紹恒卻拿過鼠標，點開幾個程序看了看，對顧念之道：“念之，你去電子工程學院看一看，不要帶任何儀器，去看看那裏有什麽人，打聽一下有什麽項目。記得不要引起註意。”

顧念之是第一次被霍紹恒委托這樣的正事兒，一時激動得不得了，忙不疊地點頭：“好的好的，我明天一定去！”

“記得小心。要快。”霍紹恒看了看手表，“只給你二十四小時，到明天這個時候，你要查出結果，可以嗎？”

顧念之咬了咬牙，“沒問題！”

視頻通話結束之後，趙良澤有些不滿地對霍紹恒道：“霍少，念之她不是特別行動司成員，讓她去做這種事，太危險了。”

霍紹恒手裏把玩著一支長長的香煙，面無表情地道：“沒事，大雄去才更危險。”

顧念之本身就算是哈佛大學的交流學生，又是小姑娘。

如果那個電子工程學院有問題，顧念之比陰世雄更容易發現端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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